手，尤其是擅长计算的老吏；有些商贾已经开始解散僮仆，据传言那些僮仆大都以最快的速度离开汉guo，而且似乎都携有重金。
但用僮仆转移资金的方式，效率太低——每人能够携带的重量有限，如果是银铢就更少了。风险太大——万一一不回，那钱就等于打shui漂了。
因此市面一片萧条中，各chu钱庄突然sheng意大好。但钱庄的热闹也仅仅是昙花一现。官府的算缗令中，已经写明对借贷的质钱征收算赋。这就使得钱庄每一笔进出，都必须通过官方。得知消息后，钱庄汇集的人*立刻散去。
接着传来的消息是关于司隶校尉的，据说董卧虎去了虎*地牢，用了两天时间把在押人犯清理了一遍。至于腾出来的虎*地牢准备gan什么用的，大家连想都不敢想。
程宗扬一边紧盯着事态发展，一边耐心等待。终于在申报期限的最后一天傍晚，等来了第一名客人。
来人身材胖大，虽然用兜帽巧妙地遮住面孔，程宗扬还是一*就认出他的身份。
“竟然是田少*自光临，寒舍蓬荜sheng辉。”
来人摘下兜帽，果然是田荣。比起当日的倨傲，此时的他沉稳了许多，但哪一个才是他的真面目，程宗扬也分辨不出来。
双方见面的地点是在伊墨云的小店，与田荣一道来的除了一名随从，还有程郑。那名随从目光犹如鹰隼，在不大的*间转了一圈，便落在室*仅有的一座屏风上。那屏风也不甚出奇，但隐约能听到后面一个低微的呼*声，似乎是一名婢女。
田荣入*坐下，对随从道：“出去吧。”
那随从一进门就盯着屏风，闻言略一躬身，退到门外，脚下犹如轻烟一般，没有发出半点响声。
“没想到当日见面的就是在晋宋两guo声名雀起的程少主，是田某失礼了。”
“田少客气了。”
“不是客气，是真佩服。”田荣说着佩服，口气却没有半点钦敬，反而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，“程少主当日那招金蝉脱壳着实漂亮。我等原以为占了便宜，却吃了大亏，输得心服口服，真是好*光，好手段。”
“运气而已。”
人家都认栽了，自己总不能再说什么愿打愿挨，都是你们自找的之类的话。程宗扬见好就收，微笑道：“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。往后大家合作的机会还多着呢。”
田荣也不是专程来撒气的，他沉默片刻，然后道：“听说程少主是宋guo工部员外郎，兼宝钞*主事？”
连这些都打听了，可见田荣来之前zuozu了功课。程宗扬道：“官方的凭证我可没带，要验明正身那就没办法了。”
田荣道：“何为纸钞？”
程宗扬把纸钞的功能大致说了一遍，和对剧孟说的差不多，最后笑道：“田少不妨把纸钞当成存款的凭证，只不过宋guo的纸钞是由户部发行，由官方保证其通行的效力。当然，由于宋guo无法提供zu够的保证金，*下由我程氏钱庄负责兑换。”
“如何兑换？”
这才是真正问到点子上了。程宗扬*神一振，“田少只需把钱铢运至我chu，由程氏钱庄出*等额的纸钞。这样田少就可以把大笔的钱铢变成薄薄的几张纸，效力*毫不改。需要时在我程氏钱庄任何一间分号都可以兑为钱铢。简单地说，你可以把纸钞当成欠条。”
“我要听真话。”
程宗扬双手一摊，“这就是真话，没有半点虚假。”
田荣起身便走。
程宗扬暗暗叹了口气。对于汉guo商贾来说，纸钞的概念很有些超前了，自己只能捡着最基本的功能说。但不管自己怎么信誓旦旦，让别人拿真金bai银换几张自己发行的纸片，很rong易被人当成趁火打劫的骗子。
屏风后传来一声低咳。
田荣浑身一震，慢慢转过身来。
屏风后走出一个人来，虽然身材不gao，但步伐沉稳大度，极有气势。
田荣先是吃惊，然后又想笑，好不rong易才稳住神情，恭谨地躬身施礼，“郭大侠。”
郭解微微颔首，口齿有些木讷地说道：“田翁可好？”
“家父前几日小有不豫，如今已经大安了。”田荣直起腰，欣然道：“前些天听到市面上的传言，家父伤怀不已，以至于卧榻不起，昨日接到信札，尚有犹疑。今日一见，郭大侠果然吉人天相，安然无恙，家父听闻必定大喜。天子倒行逆施，天怒人怨，郭大侠如今毫发无伤，可谓是天意。”
“给田翁的信，是我写的。”郭解不擅言辞，简简单单说道：“这个人，信得过。”
田荣回身便道：“货物可否折现？”
程宗扬**道：“暂时不可。”
“金铢二十万，银铢一百万。送到何chu？”
程宗扬知道郭解面子不小，但没想到他面子这么大，自己费了半天口*，也没能说动田荣，他只*了一面，说了两句话，田荣就奉上价值二十五万金铢的巨款。程宗扬甚至怀疑，自己都不用给他纸钞，即便给田荣一张bai纸，只要郭解点*，田荣都敢接。
“程大哥，*烦来安排。”
程郑笑道：“好说。”
田荣抬起手，与程宗扬互击一掌，gan净利落地敲定这笔*易。然后向郭解深施一礼，“临行前家父专门吩咐过：若是见到郭大侠，还请郭大侠屈尊到舍下小住几日。”
“多谢田翁好意。郭某不祥之身，若非算缗一事，也不敢打扰。”
“家父有意赴晴州定居，不知可否有幸与郭大侠同行？”
郭解回答得很慢，但口气没有半点迟疑，“郭某父、祖骸骨，尽在汉guo，不忍远去。”
田荣垂首默然片刻，然后施礼告辞。
